聽王維基談香港電視的講座,在場學生問他入職條件。
他劈頭第一句說:
「我們是個邪教,相信你的工作就是你的生活」
王生說他可以,因為他享受──熱愛的工作成就了創業者的生活。
他自言腦從來不停地轉,睡覺想的也是工作。而每晚「放工」的節目就是到影棚探班看拍攝。從外行,學習到成為專業的電視人科網人。
從前讀過商學院,總覺得公司甚麼使命和願景(Mission and Vision)都是Bullshit,都是公司賺到盡的social clothing──也許今天看,It’s still bullshit in general。
的而且確,很多公司的M&V 都是吹水;但偏偏最講務實的Start-up, 沒有Vision根本沒機會成功,更甚是種生活哲學,以至一種「宗教」。
為甚麼?因為Start-Up可以依賴的,就只有一群人。
Start-up is all about people.
現代Start-up,工廠般的龐大Capital Investment只會是負擔不是優勢,也沒法在Finance中單憑資金槓桿作Arbitrage。(有擬似Start-Up實質財技的,別論)。常見百萬美金計的Fund Raising,也是有了Product-Market Fit,用錢買時間買市場的後話。
即使是Tesla、SpaceX和PayPal等投資過億的級數,細閱它們的故事只會驗證Start-up 必須有Vision這結論。
Tesla和SolarCity要加速人類電動車、太陽能科技發展,也就做到了,更不惜把Patent 公開。
SpaceX開宗明義說公司要把人送上火星,是野心大的特種部隊[2]。結果成功雲集了最頂尖的工程師,把停滯的太空工業再度推前數十年。
PayPal 被收購前的Vision,是replace dollar。這個信念,容許了它和數街之隔的對手X.com合併,戰勝泡沫。
又如MapBox, 說得出他們是間Open Source Company,除了回饋OpenStreetMap和OpenAddresses,絕大部分的代碼都是開源。
當中當然有政治成份和策略考慮,但都貫徹了那Mission。一個清晰的理念,像磁場般領導和團結人朝目標努力[3];也迫使團隊承受風險、放棄妥協或爭拗的權利;果斷和專注地執行。
沒有那份Vision,SpaceX的員工不能忍受在荒島試驗發射,Tesla會留在全電動還是半電動車的爭論。
所謂的願景?
今天「寫個App」賺錢,不成功便「Pivot」,就是Start-up嗎?
早在Lean Start-up 之前,Steve Blank 就指出Lean那種Methodology帶來的只是Local Maximum,最終考究的仍是創業者Founder的願景。
Your product specification is founder’s vision, not from focus groups
當然創業者的那願景可以錯,空談不實踐也是大忌;所以真正的願景得不停衝出去嘗試──用Paul Graham 的說法是創業者要像個科學研究員,致力尋找未知的真相。[1] 拿著Intuition,去問What would it take to prove me wrong?
我同意,任何年代,創業者的責任是創造價值,不一定要讓每人「買樓上車」,但要讓那理念生存,要不浪費團隊的青春。
創業者的目標到手段
目標和手段本來可以分開,創業卻不那麼簡單。
日本企業家稻盛和夫十份傳奇,最為人知是把日航(JAL)起死回生,以致近年掀起研究他經營理念的熱潮。讀他的「京瓷哲學」,可見他律己以嚴;卻有點老氣横秋,不少主觀經驗個人都未能同意。
更啟發我的,是他追求企業「哲學」的程度。
「公司是『追求幸福的地方』」、「為了伙伴竭盡心力,不求回報,是人類最重要的事情。」。第一章說為此職員必需「提高心性」,literally 從佛學說到宇宙大爆炸。
稍不留神,以為自已在讀聖經經文。
有讀歷史的都會明白,這和令神風敢死隊大叫天皇萬歲、十字軍東征時讓強盜成為騎士打「聖戰」的是同一回事。哲學本身的對錯有時不最重要,團體向心力才是。
香港人難以理解,返工「搵食」何會變成「邪教」?
因為創業難、更因為能成為世界頂尖的人往往是那種心無旁鶩而執著的人。
執著的創辦人把團隊的產品放在第一,不論那意念是原創還是偷;
即使你追求的是錢,也要像華爾街之狼把賣魚賣菜的激勵成能呼風喚雨、賺個盆滿砵滿的Trader。
又說點歷史。鐵血宰相俾斯麥窮一生的目標就是統一德意志。他判斷形勢認為普魯士和法國必需一戰,就不惜親自竄改法國大使的電報,引導輿論激起民憤和戰爭──可算貫徹他Realpolitik現實政治理念,把德意志帝國這國家級的Start-up推上市。
和邱吉爾一樣,年青時是個流氓,倆卻都成為了劃時代的政治家。用今天的說法,俾斯麥更有典型的人格障礙。晚年黯淡,後人也批評他沒有原則,而他就有那種不惜一切的特質。三國演義曹操殺呂伯奢闔家,留一句「寧我負人,毋人負我」,說的道理其實一樣。
時勢做英雄,而劃時代的發明都往往由他們強大的Passion推動。Steve wozniak是為了自已擁有一台電腦;Google的出現是兩個Stanford的學生搜尋網絡時覺得很困難。創業是創業者把自已的願景放到公司、產品,有人說每個蘋果的產品都能找到Steve Jobs的身影,沒有誇張。
這種願景,是領導力的重要來源。創辦人就是在爛泥爛地還能樂觀地說未來環境會變成多好,而你還相信他。
A Different Game
Start-up就是Growth,商業社會本來就競爭激烈;再者世界變得快,要去尋找「未知的真相」,Start-up成功要有的是Escape Velocity。
Start-up is not for everyone.
香港每年有個樂施會的100公里毅行比賽,平均都花個30–40小時,能齊隊完成已是萬幸。而冠軍那些宇宙人從西貢跑到元朗,跨過十數山鋒只需12.5小時。
They are in different game.
醉心工作,不是把24小時放進去忙的那種純粹的意義,而是你發現你的生活、你的生命圍繞著這目標──像王維基。找到不像工作的工作[4],找到他執著的事情而付諸實行。魔童說:香港寬頻成功後事情變得太簡單,生活太空虛,決意重新出發香港電視,他找回了每天起床的動力。
當工作(Work)=生活(Life),你便有”Work-life balance”了。
廢話是當中有妥協、有犠牲。大多人做點生意,或有較自由的工作/生活態度便好了。無情叫人創業,是害人不淺。青春有限,這其實很公平。人們都記得Steve Jobs,儘管他要找人著書讓子女認識他。
也許很早以前便入了這邪教。對邪教中的人,也許從來沒有選擇。[5]
[1]
You’re committing to search for one of the rare ideas that generates growth. Starting a startup is thus very much like deciding to be a research scientist: You’re not committing to solve any specific problem; you don’t know for sure which problems are soluble; but you’re committing to try to discover something no one knew before. A startup founder is in effect an economic research scientist. Most don’t discover anything that remarkable, but some discover relativity.
[2]
SpaceX is like Special Forces… we do the missions that others think are impossible. We have goals that are absurdly ambitious by any reasonable standard, but we’re going to make them happen.
[3]
Like strong magnetic fields, culture can penetrate an organization to make sure everyone is pointed in the same direction.
[4]
If something that seems like work to other people doesn’t seem like work to you, that’s something you’re well suited for.
[5]
Your work is going to fill a large part of your life, and the only way to be truly satisfied is to do what you believe is great work. And the only way to do great work is to love what you do. — Steve Jobs